时光荏苒,带走了我的童年,也带走了我和爷爷的曾经。那是一段最熟悉的记忆,可如今却被我淡忘。直到有一天,我从成堆的旧书中翻出一本半巴掌大的《毛泽东语录》——这是爷爷的书。它静静地躺在柜子最里层的角落,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灰,就像那段曾和爷爷在一起的往事一样被我遗忘。
凝望着眼前的《毛泽东语录》,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,他个子不高,身体硬朗,完全没有上年级老人的模样。他皮肤略黑,额头上的皱纹隐隐约约爬了出来,一头毛寸又硬又粗,像钢丝般齐刷刷挺立着;他的下巴总是刮得干干净净,没有一根胡须。这位健康而硬朗的老人,便是我的爷爷。
他是我幼时的朋友,我熟悉的人之一。曾经的他,对我慈祥而充满耐心。譬如,在他抽烟的时候,我总喜欢夺他的烟头,而他却怎么也不动怒,还慢慢地“表演”给我看。只见他端坐在沙发上,翘着二郎腿,半眯着眼,神情悠闲,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一根烟,耳朵上方还夹了一枝未点燃的。他将点燃的烟送到嘴边,闭嘴猛吸一口,然后张开,瞬间便从口中飘出一缕悠悠的白烟来,鼻孔中也有烟慢慢的向外冒着,袅袅的白烟逐渐上升,笼罩了我们一老一少。看着头顶一圈圈的烟雾我兴奋不已。在缥缈的轻烟中,我笑了,他也笑了,一脸的皱纹聚拢在一起。
儿时我的很爱哭,哭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。我若自己不小心撞在桌角上,总是要嚎啕大哭,他便急忙将我抱起,用那可笑的四川方言哄我,并将那桌角拍一巴掌,说到:“不哭,不哭,你看我把桌子已经打了。”不一会儿,我便破涕而笑。他又道:“又哭又笑,黄狗拉尿。”我一听,便又咯咯得笑了起来。
曾经,在我心中爷爷是料事如神的。
小时候,记得每当夜幕降临,小区的路灯都会亮起来,但开灯的时间我总是捉摸不透。有时走在夜间的路上,他便对我说:“来,爷爷给你开灯”。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伸出双手用劲一拍,啪的一下,路灯应声而亮。好像这路灯能听懂爷爷话。我也曾试着让灯点亮,可我怎么拍巴掌也无济于事。后来猜想,可能是他记住了开灯的时间罢了。
爷爷年轻时当过兵,但不曾打过仗。曾经我和小伙伴们谈论时,总骄傲的说:“我爷爷当过兵,还打过小日本儿。”这样他们便会对我刮目相看了。爷爷家不曾有过一枪一弹,但那些来自部队的书籍和歌谣却可以成为他当过兵的最好见证。他那些印着烫金字体和党徽的红皮书籍,重要的总是收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,偶尔拿出来在我面前“炫耀”一番;不重要的便成了我手中撕扯的玩具。爷爷很喜欢唱歌,准确的说是“吼歌”,他爱吼那些军中的歌曲,声音粗犷豪迈,铿锵有力,就好像时光倒流,又回到了部队,重返那激情燃烧的岁月。
他的形象映在我的脑海里,他的言行珍藏在我的记忆中,他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,久久不息……
我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爷爷了,这本《毛泽东语录》连同我对他的回忆,将被我放在了记忆的最深处,直到有一天,再次想起……
指导老师:王雪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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